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渝一中民終字第1556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重慶南川市公路路橋有限責任公司（下稱路橋公司），住所地重慶南川市隆化鎮南大街57號。

　　法定代表人徐曉明，董事長。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中國汽車工業重慶銷售公司（下稱銷售公司），住所地重慶市南岸區六公里正街1號

　　法定代表人袁學明，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馬洪，重慶宏聲昌渝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路橋公司因買賣合同質量糾紛一案，不服重慶市南岸區人民法院（2003）南民初字第15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出上訴。本院于2004年5月10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由審判員宋勇擔任審判長，與審判員唐小平、代理審判員廖鳴曉組成合議庭，共同負責對案件的審判，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二條的規定，于同年5月18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原告路橋公司在原審中訴稱，2000年10月20日，原告在被告處購得日產H65WMRUELIC型三菱吉普車一輛。2001年7月12日，當原告的駕駛員錢波駕駛該車行至渝涪高速公路R19KM+240M處時，因輪胎突然爆裂，導致車輛撞上公路左邊護欄。護欄被撞壞，車輛嚴重受損，車上乘員受傷。事發后，經重慶市高等級公路行政執法大隊處理，原告賠償了高速公路路產損失費5670元，拖車費345元。由于被告銷售給原告的車輛有缺陷而不能正常使用，造成原告經濟損失，請求判令被告收回所售汽車，退還原告的購車款391233元（其中購車款355000，車輛購置稅33300 元，保險及配件款2933元），賠償經濟損失25000元，并承擔本案訴訟費。

　　原審被告銷售公司在原審中辯稱，原告認為2001年7月12日該車發生的事故是由于車輛輪胎存在質量問題，應由原告承擔舉證責任，但原告沒有證據；原告申請鑒定后的鑒定結論也證明輪胎損壞不屬于輪胎質量問題。原告在我方購買的車輛是檢驗合格的產品，在使用過程中造成損壞應由原告自行承擔責任。請求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經審理查明，2000年12月20日，上訴人路橋公司委托其單位職工蔣寧洪與被上訴人銷售公司簽訂《購車合同》一份，約定由被上訴人銷售公司向上訴人路橋公司提供H65WMRUELIC型三菱吉普車一臺，車輛手續為原裝大貿，發動機號4G18A3208，車架號JMYMRH65WXY000809，合同金額355000元，交貨期限為2000年12月20日，交貨地點重慶。合同注明：1、此車為原裝大貿，享受國家商檢部門承諾的質量保證服務；2、如由于車輛手續為上訴人路橋公司造成一切經濟損失，由被上訴人銷售公司全部賠付；3、此車為零公里運輸；4、該車開據210000元汽車專用發票，開據70000元綜合服務發票，另開據75000元運輸發票，并約定了發生糾紛由被上訴人銷售公司所在地法院管轄等內容。合同簽訂后，上訴人路橋公司即向被上訴人銷售公司支付了車款355000元，并向有關部門繳納了33300元的車輛購置稅。2000年12月20日，被上訴人銷售公司向上訴人路橋公司提供了發動機號、車架號、車輛型號與合同約定相一致的車輛，隨車附有載明貨物名稱、型號為三菱帕杰羅吉普車1.584L／自動檔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貨物進口證明書》，載明車輛一般項目合格、安全性能檢驗合格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出入境檢驗檢疫進口機動車輛檢驗單》。在交接車輛時，上訴人路橋公司和被上訴人銷售公司共同對車輛進行了檢驗，蔣寧洪在載明“車況完好”內容的驗收單上簽名確認。上訴人路橋公司購得車輛后使用的是臨時牌照渝B41490.

　　2001年7月12日，上訴人路橋公司駕駛員錢波駕駛渝B41490三菱帕杰羅吉普車行至渝涪高速公路R19KM+240M處時，因車輛左前輪輪胎洞穿損壞，導致交通事故發生，損壞波形護欄15米、立柱3根、托架2副等公路設施，車輛左后輪也被嚴重損壞。同月十七日，重慶市高等級公路行政執法大隊五中隊作出了“重高路處字（2001）第05053號”《重慶市高速公路管理行政處理決定書》，決定對當事人錢波給予一次性賠償路產損失5670元的行政處理，上訴人路橋公司向重慶市高等級公路行政執法大隊繳納了全部賠償款。車輛由被上訴人銷售公司為上訴人路橋公司有償修復后，現由上訴人路橋公司使用。

　　原審中，原審法院根據上訴人路橋公司的申請，經雙方當事人協商一致，委托了國家橡膠輪胎質量監督檢驗中心對損壞的渝B41490三菱帕杰羅吉普車左前輪進行了鑒定后，于2002年10月17日出具了一份說明[輪檢（2002）便檢字第004號]，認為輪胎因行駛過程中受機械性撞擊、切割造成的事故不屬于輪胎質量問題。

　　重慶市南岸區人民法院以（2002）南民初字第361號民事判決認定，原、被告之間所簽定的汽車買賣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國家法律和行政法規的規定，應確認其合法有效。原告路橋公司以被告銷售公司賣出的車輛存在質量問題，不具備產品應當具備的使用性能為由，發動訴訟，就應當承擔相應的舉證責任。原、被告雙方所商定的鑒定機構所作出的“輪胎因行駛過程中受機械性的撞擊、切割造成的事故不屬于輪胎質量問題”專家意見，已表明涉案車輛輪胎爆裂，不屬于輪胎的質量問題。同時，原告路橋公司也并未主張其他事實，來證實被告銷售公司所出賣的這輛H65WMRULIC型三菱吉普車存在缺陷、不具備產品應當具備的使用性能等因素，或者被告銷售公司在產品的銷售過程中有過錯。故原告路橋公司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質量法》的有關規定，要求被告銷售公司承擔民事責任的訴訟請求，與庭審中查明的事實和法律的有關規定不符。故本院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三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的規定，判決如下：駁回原告路橋公司的訴訟請求。本案受理費8790元，其他訴訟費2640元，訴訟保全費9000元，共計11430元。由原告路橋公司負擔。

　　路橋公司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認為，原審認定事實不清，證據不足，遂以（2003）渝一中民終字第445號民事裁定撤銷原判，發回重審。

　　原審重審中，國家橡膠輪胎質量監督檢驗中心于2003年12月10日出具一份《質量鑒定報告》[NO.2003-05，NO.L0318，（2003）國認監認字（005）號，（2003）量認（國）字（B0181）號]，結論為：“1、該輪胎在受到外力撞擊切割后，造成兩個洞穿傷損壞；2、該輪胎損壞不屬于輪胎質量問題”，該《質量鑒定報告》由高級工程師聶秋海、高級技師張新民、工程師劉啟新署名。但上訴人路橋公司的證人、高級工程師周修學證稱，鑒定所用的示意圖和勘查筆錄不規范，缺乏事故發生后的相關數據資料，因而僅此不能得出左前輪胎爆裂原因的結論；左前輪爆裂是因為質量問題，鑒定結論不能成立。

　　重審后，重慶市南岸區人民法院以（2003）南民初字第155號民事判決認定，2001年7月12日，渝B41490三菱帕杰羅吉普車在渝涪高速公路R19KM+240M處發生交通事故后，由于現場勘驗粗疏，未保留相關物證和資料，因此難以判斷車輛輪胎當時是否受到撞擊切割。專家證人周修學認為撞擊切割斷面和爆胎形成斷面互有區別可以鑒定的意見，沒有依據可以印證，因此損壞的左前輪是否因當時受到撞擊切割而爆胎并引發交通事故，無法查證。雙方當事人分歧的焦點，是被告賣給原告的渝B41490三菱帕杰羅吉普車左前輪是否存在質量問題。該問題屬專門性問題，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七十二條“人民法院對專門性問題認為需要鑒定的，應當交由法定鑒定部門鑒定”的規定，應由法定鑒定部門鑒定后作出鑒定結論。國家橡膠輪胎質量監督檢驗中心受本院委托進行鑒定后作出鑒定結論，認定“1、該輪胎在受到外力撞擊切割后，造成兩個洞穿傷損壞；2、該輪胎損壞不屬于輪胎質量問題”。該鑒定結論是否 成立，是解決雙方焦點分歧的關鍵。本院認為該鑒定結論中的第l項，只是證明輪胎是因為受到外力撞擊切割才造成兩個洞穿傷損壞，不能因此推斷輪胎發生爆裂是因為當時受到外力撞擊切割。雖然原告關于“因為爆胎引起事故”的意見有一定理由，但原告沒有證據證明爆胎是因為輪胎存在質量問題。國家橡膠輪胎質量監督檢驗中心是對橡膠輪胎進行檢驗鑒定的國家級法定鑒定部門，在鑒定報告封面印有明確的標識和文號，原告認為該鑒定部門不具備鑒定資格的意見不能成立。原告認為鑒定結論不能成立的其他意見沒有證據證明，因此屬主觀推斷，故也不能成立。對原告認為鑒定結論不能成立的意見，本院不予采納。被告認為該鑒定結論合法有效、應予采信的意見，本院予以采納。《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五十五條規定，“出賣人交付的標的物不符合質量要求的，買受人可以依照本法第一百一十一條的規定要求承擔違約責任”；第一百一十一條規定，“質量不符合約定的，應當按照當事人的約定承擔違約責任。對違約責任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確，依照本法第六十一條的規定仍不能確定的，受損害方根據標的的性質以及損失的大小，可以合理選擇要求對方承擔修理、更換、重作、退貨、減少價款或者報酬等違約責任”。由于渝B41490三菱帕杰羅吉普車左前輪的損壞不屬于質量問題，因此原告在使用該車過程中發生交通事故，應由其自行承擔相應責任。原告以被告銷售的車輛存在質量問題并導致發生交通事故，造成原告經濟損失為由，請求判令原告和被告相互退車還款并由被告賠償原告經濟損失，缺乏證據，本院不予主張。本院根據以上查明的事實、理由和法律規定，判決如下：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8790元，其他訴訟費2640元，訴訟保全費9000元，鑒定費6000元，共計26430元，由原告負擔。

　　上訴人路橋公司又不服重慶市南岸區人民法院（2003）南民初字第15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稱，本案的舉證責任應由被上訴人承擔，鑒定結論不應采信，原審法院沒有排除專家證人的合理性、有效性，輪胎爆裂正好說明輪胎有質量問題，原審合議庭成員庭審中途離庭，屬程序嚴重違法。請求撤銷原判，改判支持上訴人的訴訟請求。

　　本院認為，上訴人路橋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理由如下：

　　1、關于本案舉證責任的分配。誰主張，誰舉證，這是我國民事訴訟法律規定的一般原則，沒有法律的明確規定，人民法院不得違法將舉證責任倒置。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七十四條規定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四條規定，因缺陷產品致人損害的侵權訴訟，由產品的生產者就法律規定的免責事由承擔舉證責任，但產品是否存在缺陷的舉證責任，我國法律并未規定舉證責任倒置。故本案車輛的輪胎是否存在質量問題，舉證責任仍應由上訴人路橋公司承擔。

　　2、關于本案對立證據的采信。本案爭議最大的兩個證據，證人、高級工程師周修學證言和鑒定結論，分別證明了上訴人路橋公司和被上訴人銷售公司，關于輪胎質量不合格和合格的訴訟主張。就專業人士所作的陳述而言，認為輪胎質量不合格的專業人士只有一人，而認為輪胎質量合格的專業人士有三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七十七條第（二）項的規定，物證、檔案、鑒定結論、勘驗筆錄或者經過公證、登記的書證，其證明力一般大于其他書證、視聽資料和證人證言。故本院應當采信國家橡膠輪胎質量監督檢驗中心所作的鑒定結論，而不能采信周修學的證言。

　　3、關于本案輪胎爆裂的原因。本案車輛事故發生于重慶7月份的高溫天氣，地點在渝碚高速公路上。本案車輛在高溫天氣條件下，高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輪胎爆裂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上訴人路橋公司將本案輪胎爆裂的原因，歸咎于輪胎質量存在問題，卻又不能舉示充分的證據予以證明，故本院不能認定本案輪胎爆裂的原因，是由于輪胎質量存在問題所致。

　　4、關于合議庭成員離庭的問題。訴辯雙方均確認，原審合議庭成員在庭審中途確有離庭現象。本院認為，原審合議庭成員在庭審中途離庭的行為，系審判作風上的問題，這也是造成上訴人路橋公司，對原審判決的公正性產生合理懷疑，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的一個重要原因。但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四）項及相關司法解釋的規定，原審法院合議庭成員此種審判作風問題，不屬于法律規定的程序嚴重違法的情形，不能必然導致本院將本案發回原審法院重審的法律后果。

　　5、關于本案專家證人的地位。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三條的規定，證據有下列幾種：1、書證；2、物證；3、視聽資料；4、證人證言；5、當事人的陳述；6、鑒定結論；7、勘驗筆錄。由于專家證人在作證的內容、方式上，與普通證人有明顯的不同，因此，專家證人不同于普通證人。但依據我國現行證據法則的規定，專家證人的意見只能歸入證人證言一類。按最高人民法院《法院訴訟文書樣式》規定，判決書只列訴訟當事人和訴訟代理人。在相關規則修改之前，原審判決書將訴訟證人隨訴訟當事人和訴訟代理人之后單列，似有不妥。本院為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本案二審判決書不再將專家證人一項單列，特此說明。

　　綜上所述，上訴人路橋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其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訴訟費26430元，按原判決執行。二審案件受理費8790 元，其他訴訟費330元，合計9120元，由上訴人路橋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本判決一經送達即發生法律效力，當事人應自覺履行判決全部義務。一方不履行的，自本判決送達之日起，權利人可以向原審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申請執行的期限，雙方當事人是自然人的為一年，一方或雙方是法人或其他組織的為六個月，該期限從法律文書規定履行期間的最后一日起計算；法律文書規定分期履行的，從規定的每次履行期間的最后一日起計算。

　　審 判 長 宋 勇

　　審 判 員 唐小平

　　代理審判員 廖鳴曉

　　二OO四 年 五 月 二十六 日

　　書 記 員 曹慧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