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點透視 法制網記者 邢暉
　　空難的發生是以分分秒秒計算的。2004年11月21日上午8時21分，由包頭飛往上海的中國東方航空云南公司MU5210飛機起飛；8時22分這架飛機在包頭南海公園失事。
　　污染的賠償是以年為單位計算的。2006年9月29日，中國東方航空云南公司、中國財險股份有限公司與包頭市政府簽訂了《包頭“11·21”空難地面第三者損害賠償最終協議》，其中就空難所造成的南海公園水污染問題達成賠償協議：一致同意南海公園湖水水體污染治理費用為人民幣2140萬元。
　　35次談判、9赴包頭、2140萬元水污染賠償，一直代理包頭空難地面第三者損害賠償案的北京律師協會航空法律事務專業委員會秘書長、北京藍鵬律師事務所主任張起淮律師對這一結果表示基本滿意。畢竟這在我國還是第一次，很有開先河的味道。

　　北京律師全權代理包頭空難污染索賠

　　包頭這場突如其來的空難奪走了55條生命，也使飛機失事地———南海公園湖水造成嚴重污染。包頭南海公園管理處派員前往北京，就空難造成的地面、水面和第三人的損失索賠等問題，向北京律師協會航空法律事務專業委員會秘書長、北京藍鵬律師事務所主任張起淮律師尋求法律幫助和咨詢。隨后，經包頭南海公園管理處及上級主管部門和包頭市東河區政府同意，全權委托張起淮律師為其索賠等相關法律事務，提供法律幫助和全權代理。
　　當時，南海公園管理處只提出了中斷營業損失和員工工資及地面建筑物等損失賠償的打算。張起淮律師經過調查研究和認真細致的準備，5日內向他們出具了一份法律意見，第一次提出：湖水污染應當索賠，地面、水面和第三人的損失賠償，湖水污染治理索賠為重點。
　　由于因空難造成的湖水污染索賠沒有先例，因此，湖水污染的賠償始終成為地面、水面和第三人的損失賠償的焦點。索賠的數額大，涉及的問題多，適用的法律依據少，尤其是索賠數額難以確定。要想準確計算出賠償數額，查清空難對南海湖造成的實際危害程度成了關鍵。對此，張起淮律師建議南海公園管理處委托具有高級資質的權威機構進行調查、鑒定、評估。為此，張起淮律師為他們推薦了兩家北京的鑒定、評估機構。后來，經過了解權衡，南海公園管理處確定委托中國環境科學院對南海湖的水環境、水生態和公眾心理進行調查、鑒定、評估。張起淮律師還在南海公園管理處有關領導陪同下，就空難水面賠償、法律意義上需要的水污染鑒定、評估報告的標準和要求，向中國環境科學院的專家作了詳細介紹，并交換了意見。經過仔細地勘查、取樣分析，中國環境科學院提供了一份《生態環境影響調查報告及環保方案設計書》，這份五百多萬字的報告認定：東航云南公司的此次空難事故造成南海公園的水系嚴重污染，生態系統受到嚴重破壞，總體水質惡化，石油類污染隨時間推移而不斷加重。空難事故對南海公園造成的環境影響、公眾心理影響和生態破壞的經濟損失達1.052億元。
　　對此史無前例的空難水面索賠數額，東方航空公司感到是天文數字，表示了堅決的不認可，并提出了異議，請求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協調湖水治理方案。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委派自治區環保局作為第三方，組織專家組對南海湖治理作出最終評審，評審認為：應當對湖水進行換水并對底泥局部疏浚，同時實施湖區水生態系統修復，治理費用總計為2140萬元。
　　時間不等人，季節不等人。湖水得不到治理，南海公園停業兩年。工人下崗，游船銹蝕，湖里著名的南海大鯉魚沒人敢吃。昔日號稱塞北明珠的南海公園一片荒涼。為了盡快妥善解決賠償問題，張起淮律師和南海公園管理處、東河區有關領導直接向包頭市有關領導匯報索賠主張和法律依據，并先后6次向東方航空公司和及其高層領導發去了律師函，雙方正式談判就達35次之多。在內蒙古自治區領導和包頭市、東河區領導的直接協調下，南海公園和東航最終采納了專家組的意見，于2006年9月29日達成協議，東航賠償南海公園管理處經濟損失人民幣2140萬元。至此，首例因空難造成湖水污染賠償案終結。

　　空難引發環境污染索賠并非法律真空

　　針對現在媒體動輒“呼喚立法”、“發現法律空白”的報道定式，張起淮律師說，本案雖然適用的法律依據少，但也并非存在法律真空，關鍵在于我們怎樣認真執行法律。
　　張起淮律師說，民用航空法第一百五十七條規定：“因飛行中的民用航空器或者從飛行中的民用航空器上落下的人或者物，造成地面(包括水面)上的人身傷亡或者財產損害的，受害人有權獲得賠償；但是，所受損害并非造成損害的事故的直接后果，或者所受損害僅是民用航空器依照國家有關的空中交通規則在空中通過造成的，受害人無權要求賠償?！睎|航公司片面強調相關法律的某個條款，多次強調要依據民用航空法第一百五十七條的規定，只同意對空難事故造成的直接后果予以賠償，而對于因空難事故造成的其他間接損失不予賠償。即便按照東航公司的理解只賠直接損失，那么，由于民用航空器墜落在南海湖內，大量燃油泄露在湖中造成污染，也是空難事故造成的直接后果。我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一十七條中規定：“損害國家、集體或他人財產的，應當恢復原狀或者折價賠償。受害人因此遭受其他重大損失的，侵害人應當賠償損失。”其他重大損失即指間接損失。我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條中也明文規定：“當事人一方不履行合同義務或者履行合同義務不符合約定，給對方造成損失的，損失賠償額應相當于因違約所造成的損失，包括合同履行后可以獲得的利益，但不得超過違反合同一方訂立合同時預見到的因違反合同可能造成的損失?！?br/>　　南海公園內的南海是繼西湖之后的第二大城市湖泊，而南海子濕地是內蒙古自治區惟一的濕地。由于包頭處于沙漠邊緣，整個城市氣候完全依靠南海湖調節，可現在由于湖水受到污染，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不僅使南海公園無法經營，且直接殃及240萬包頭市民的生活，嚴重阻礙了當地經濟發展。我國水污染防治法第五十五條中明文規定，造成水污染危害的單位，有責任排除危害，并對直接受到損失的單位或者個人賠償損失。我國環境保護法第四十一條也有相同規定：“造成環境污染危害的，有責任排除危害，并對直接受到損害的單位或者個人賠償損失。賠償責任和賠償金額的糾紛，可以根據當事人的請求，由環境保護行政主管部門或者其他依照法律規定行使環境監督管理權的部門處理；當事人對處理決定不服的，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訴。當事人也可以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訴。”
　　張起淮律師還談到，《內蒙古環境保護條例》等也有相關規定，在我國刑法中也有對相關責任人的刑事處罰規定。

　　空難引發環境污染索賠案贏得喝彩

　　得知該案的結果后，很多網友在張起淮律師的博客上留言表示敬意，網友“黑琵飛過的天空”說，您所代理的這起世界上首例因空難造成湖水污染賠償案很成功，我相信它會成為法學院學生及法律界人士學習的典型案例！網友“尋夢”說，我覺得律師的工作很了不起，囊括面很多，很有挑戰性。網友“大漠孤雁”說，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偉大的律師，環境污染案的索賠一向很少看到，有幸在這里見到，而且成功終結，恭喜。網友“知心姐姐個人空間”說，讓網絡送去我深深的祝福！讓風兒帶去我美好的祝愿！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您辛苦了，好人一生平安！網友“水木年華”說，很有價值的案例啊，辦的成功！網友“ketty”說，應該關注環境污染問題了，這在中國應該是首例，希望因此能讓大家注意到環境保護。網友“容易快樂”說，祝賀你打贏了這場前無古人而又漫長的索賠官司……
　　在代理該案過程中，張起淮律師將反復思考和研究的結果擬訂成《立法建議書》，以北京市人大常委會立法咨詢專家和航空法專業律師的身份，向全國人大常委會、全國人大法工委、全國人大委員長、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提交了《立法建議書》，《立法建議書》長達一萬六千多字，其中大量的篇幅寫到了關于空難賠償造成環境污染的嚴重后果，建議不僅要提高賠償標準，而且要加大法律責任，要與我國的環境保護法相結合、相一致，尤其是民航作為高速運輸行業，高收入，高風險，當然應當承擔高額賠償，真正做到環境保護法的原則，誰破壞，誰負責，誰賠償等。
　　全國人大法工委的分管負責人在收到《立法建議書》后，專門答復張起淮律師說，立法建議提得很好，很有價值，我們一定在研究立法時予以充分考慮，并表示感謝。在今年的“兩會”上，全國人大代表孫潔與張起淮律師協商，在此立法建議書基礎上形成了立法建議，經33名人大代表簽名向大會提交了立法建議。

（責任編輯：萬學偉）

來源：法制網（2006-10-18）http://www.legaldaily.com.cn/misc/2006-10/18/content_43278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