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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波
連環購車未登記下交通事故賠償責任主體的確定
［案情］１９９８年３月，蘇ＨＡ１８２６號中巴客車行使途中右前輪爆裂，導致車輛側翻，乘客韓某某等人重傷。事故發生時，該車系程某雇用的駕駛員徐某駕駛，程某某妻子隨車售票。該起交通事故經公安交警部門現場勘查，認定徐某負該起事故的全部責任。雙方當事人對韓某某應得各項賠償款共計１６２４４２５９元無異議。法院查明，１９９３年４月，黃某購買辦理了車輛入戶登記手續，登記表注明牌照為蘇１０—０２７３１。后黃某將該車賣給盧某，盧某又將車賣給錢某。１９９５年１２月，該車更換牌照為蘇Ｈ－Ａ１８２６，登記表戶主欄內仍填黃某某。１９９７年，該車為程某購買。幾次買賣中均未辦理機動車過戶登記手續。因索賠無果，韓某以程某、黃某為被告訴至法院，要求被告賠償損失１６５０００元。
［審判］法院審理認為：韓某某購票乘坐客車已形成旅客運輸法律關系。在運輸途中韓某某因交通事故受傷，駕駛員負事故全部責任，其雇主程某某應先行承擔民事責任，此后有權向徐某追償。關于黃某某是否應承擔責任問題，因車輛登記過戶屬于行政管理行為，并非物權法意義上的所有權轉移。因此，本案車輛買賣從交付時起發生所有權轉移的法律效力，買賣雙方未辦理登記過戶手續，不影響買賣合同的效力，也不影響買方因交付而取得車輛的所有權。因而，發生交通事故的應由實際支配車輛運行或者取得運行利益的買方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原登記所有人黃某某不承擔損害賠償責任。
［評析］一、實踐中的幾種觀點及理論基礎。《道路交通事故處理辦法》第３５條規定：“交通事故責任者應當按照所負交通事故責任承擔相應的損害賠償責任。”但對損害賠償責任主體并未作出概括和界定。一種觀點認為，車輛未過戶發生交通事故致人損害的，登記車主應當承擔賠償責任。理由是法律規定機動車買賣必須辦理相應的登記手續，否則不發生效力，車輛所有權沒有轉移。同時，因所有人對車輛負有管理的責任，車輛買賣未過戶，所有人不應交付車輛。一旦違反，則負有管理上的過失，所有人就應當承擔責任。第二種觀點認為，車輛買賣未過戶發生交通事故致人損害的，登記車主不應當承擔賠償責任。因過戶登記行為屬于行政法規定的范疇，而車輛買賣屬于民事法律行為，根據《民法通則》和《合同法》的規定，風險責任從買賣標的物轉移占有時轉移，未經登記但轉移占有的汽車發生交通事故的，原登記所有人不承擔責任，由實際負管理職責的主體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關于機動車賠償責任主體問題，各國規定不同。美國規定的是所有者，英國規定的是使用者，德國規定的是保有者，日本規定的則是運行供應者。從以上立法可知，賠償主體的確定：第一，責任主體的確定以所有者為原則；第二，要求責任者對機動車具有合法的事實上的支配地位，體現了支配性；第三，強調責任主體的確定與運行利益相聯系，體現了權責利益上的均衡。
二、機動車買賣合同的性質及生效條件。《民法通則》第７２條規定：按照合同或者其他合法方式取得的財產的，財產所有權從財產交付時起轉移，法律另有規定或者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合同法》分則買賣合同中也規定標的物的所有權從交付時轉移。買賣標的物交付的方式有以下幾種情況：一是標的物為動產，則轉移動產占有時為交付，二是如果為不動產等法律規定必須辦理特定手續的，以辦理特定手續后轉移；三是當事人約定的其他方式，但不得違反法律的規定。其中，辦理登記作為標的物交付的特定要件，應當由法律明確作出規定。對于車輛買賣未經登記情況下如果轉移了占有，應當認定為所有權轉移。第一，車輛本質上屬于動產范疇，根據《民法通則》和《合同法》關于動產買賣合同的規定，應為轉移占有時為交付，所有權發生轉移；第二，雖然車主變更、車輛轉籍等要辦理異動登記手續，但這是履行行政登記手續，而非物權法意義上的交付行為和所有權轉移行為。第三，根據《合同法》規定，標的物交付的，風險責任轉移。車輛買賣未經登記但轉移占有的情況下，占有人對機動車已經具有事實上的支配地位，同時車輛的運行利益也為占有人所有，這與風險責任的轉移相一致。對于登記車主來說，因交付車輛已喪失了對車輛的支配和運營利益，也無管理的可能。
三、車輛買賣中過戶登記的性質。涉及車輛異動登記的規定是在《機動車登記管理辦法》中規定的，該規定屬于行政規章的性質。但是，車輛買賣是當事人之間的民事法律行為，未經過戶登記而買賣是一種違反行政法規的行為，這與民事賠償責任性質不同，不能因違反行政法律而要求當事人承擔民事責任。按照我國《擔保法》和《海商法》的規定，除不動產外，登記也是民用航空器、船舶、機動車輛為客體的動產物權公示方法。但對于這些動產物權登記的效力立法上一般采用“登記對抗主義”。即登記并非這些動產物權變動的要件，其意義在于“對抗要件”，即在多重買賣的情況下，未經過登記的買賣行為，不能對抗因登記而取得車輛所有權的第三人。
本案是機動車連環買賣未過戶情況下發生交通事故損害的典型案例。黃某某將自己的車輛出售后，雖未辦理過戶登記手續，但汽車已經交付，不影響買賣合同的效力。原登記所有人喪失了對機動車的運行支配和運行利益，因而，發生交通事故的，應由實際支配車輛運行或者取得運行利益的買方即程某某承擔損害賠償責任，作為原登記所有人黃某某不承擔損害賠償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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