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龍 江 省 大 慶 市 中 級 人 民 法 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1）慶經初字第91號

　　原告李景武，男，漢族，1949年1月24日出生，大專文化，大慶石油管理局鉆井研究所退休干部，住大慶市紅崗區八百坰12區15棟3單元401室。

　　委托代理人李景彬，男，肇州縣房產處干部。

　　委托代理人丁志成，大慶市衡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大慶興益化工廠，住所地大慶市紅崗區蘋果一村。

　　法定代表人陳志鵬，廠長。

　　委托代理人李國莉，大慶油城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大慶興益實業公司，住所地大慶市薩爾圖區薩大路。

　　法定代表人高景閣，經理。

　　委托代理人雷國君，大慶油城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李景武訴被告大慶興益化工廠（以下簡稱興益化工廠）、大慶興益實業公司（以下簡稱興益實業公司）欠款糾紛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李景武及其委托代理人李景彬、丁志成，被告興益化工廠法定代表人陳志鵬及其委托代理人李國莉，被告興益實業公司委托代理人雷國君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李景武訴稱，1997年12月，原告應被告興益實業公司開辦的興益化工廠的要求，為其生產提供甲基硅純鈉半成品。雙方口頭約定，半成品單價每噸8 000元，貨到后付款。此后，原告按約自1997年12月至1998年6月期間向被告供貨7批，總計102噸，總價款816 000元。1997年12月16日，原告就第一批供貨為被告出具了一張價款212 000元的發票，要求被告按約結算，并如數支付貨款。然而，由于當時興益化工廠資金比較緊張，被告只給原告支付貨款42 000元。原告考慮到被告經濟困難，繼續為其供貨，截止最后一批，被告共欠原告貨款

　　774 000元。對此，原告曾多次與興益化工廠交涉，催促其早日結算，盡快給付貨款，但因興益化工廠企業領導換人，后又被主管單位興益實業公司將其發包給個人經營，原化工廠帳目被興益實業公司收回等原因，該欠貨款一直未給付。時至1999年10月以后，原告又多次到興益實業公司與其交涉，找到公司主管領導主張權利，由于種種原因致使欠款一直未能結算，直到今天。原告為維護合法權益，早日收回欠款，訴至法院，請求法院：一、判令被告給付貨款774 000元及逾期付款違約金163 352.70元；二、一切訴訟費用由被告負擔。

　　被告興益化工廠辯稱，對原告的訴訟請求全部否認。通過對公司帳目調查，原告與被告從未有過直接的業務往來，被告只與大慶市紅崗區鉆井物資經銷部（以下簡稱鉆井物資經銷部）有過業務往來。且被告只欠銷售部貨款157 400元。

　　被告興益實業公司辯稱，我公司下屬的興益化工廠只與鉆井物資經銷部有業務聯系，與李景武沒有任何業務聯系，因此李景武不應成為本案的原告。因為鉆井物資經銷部是集體所有制單位，他的法人代表是王若方，而不是原告李景武，因此，建議駁回原告的起訴。另外，被告興益化工廠是獨立的法人，沒有進行承包經營，如果和鉆井物資經銷部有債權債務關系，應當獨立承擔責任，而不應當由興益實業公司作為共同被告。第三，原告稱我公司收帳及將興益化工廠承包給個人是不存在的。

　　在庭審過程中，二被告首先對原告的訴訟主體資格提出異議。為證實具備訴訟主體資格，原告提交了如下證據：一、被告興益化工廠出具的收原告貨物的收條7張，用以證實當時拉的是李工即李景武的貨，其中1張雖是鉆井物資經銷部開具的，但經銷部的法人代表王若方是原告李景武的愛人，經銷部又是王若方自己開辦的，且已經于1999年被工商行政管理局注銷。二、證人顧亦珠的書面證言，用以證實興益化工廠拉了李工即李景武的貨后，給李工出具了收條，且收條上載明了貨物的數量。三、證人房義（原興益化工廠廠長）的證言，用以證實與李工發生往來的事實、貨款總額及被告興益化工廠的還款情況，同時還證實興益化工廠的經營方式與經營狀況。；四、證人趙潤陽（原興益實業公司副總經理，且是主管興益化工廠的主管領導）的證言，用以證實李景武供貨的事實及李景武曾多次找到公司領導要求解決興益化工廠欠原告貨款的問題。五、大慶石油管理局鉆井研究所勞動服務公司（以下簡稱鉆井勞服公司）出具的證明1份，用以證實原鉆井物資銷售部系掛靠在該單位的個體企業，成立時該單位未出資，經營期間也未收取過利潤，因此經營期間的債權債務與該單位無關。六、大慶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紅崗分局（以下簡稱紅崗工商局）出具的證明1份，用以證實鉆井物資銷售部于1994年11月7日成立，于1999年4月29日注銷。由于鉆井物資銷售部系個體，在銷售部被注銷后，作為原法定代表人王若方的丈夫，李景武有權作為原告向二被告主張權利。被告興益化工廠稱：一、關于收條，由于打收條的人已調離本廠，其字體無法辨認，所以無法確認真偽；二、關于3份證人證言，無法認定該證言所證實的事實，因為在興益化工廠的帳上，對原告主張的該筆債權并未掛帳；另外，原告提供的發票與我方出具發票的銷貨單位均系鉆井物資經銷部，法人代表是王若方，企業性質是集體。三、關于鉆井勞服公司出具的證明，我方認為這份證據不能證實掛靠問題；關于紅崗工商局出具的證明，也不能證實掛靠問題。但2份證據均證實鉆井物資經銷部的法人代表是王若方，而不是李景武。因此，我方認為原告李景武不具備訴訟主體資格。被告興益實業公司稱，一、6張收條與發票的名稱不相符，6張收條雖然說是拉李工的貨，但李工未必是李景武，既使李工是李景武，也不能說明李景武是貨的所有權人；二、鉆井物資經銷部的性質是集體，發票證實興益化工廠與鉆井物資經銷部有業務往來，而不是與李景武有業務往來，因此，原告不應是本案的原告；三、原告提供的只是書面證人證言，與被告所取的證言有矛盾之處，應當由證人出庭作證，接受質詢；四、關于鉆井勞服公司出具的證明，我方有異議，原告稱鉆井物資經銷部系假集體、真個人的掛靠單位沒有證據，應當看工商檔案中注冊資金的來源和是否經過驗資，對于紅崗工商局的證明，我方認為只能證實鉆井物資經銷部是集體企業，法人代表是王若方。綜上，我方認為原告李景武不具備訴訟主體資格。五、我單位不應成為本案的被告，因為被告興益化工廠具備法人資格。鑒于被告興益實業公司提出應當由證人出庭作證的請求，原告申請3位證人出庭作證接受二被告及法庭的質詢。本院接受了原告的申請，通過庭審質證，本院認為，關于原告的訴訟主體資格問題，根據3位證人的當庭陳述及原告提供的六份收條證實，收條上記載的李工即原告李景武，李工是對李景武習慣上的簡化稱謂，因此，本院認定李景武具備本案的訴訟主體資格。

　　通過歸納原、被告的起訴與答辯陳詞，總結下列事實存在爭議：一、被告興益化工廠應給付原告貨款的數額；二、原告違約金的計算依據及方法；三、被告興益實業公司是否應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一、 被告興益化工廠應給付原告貨款的數額。

　　原告提交了收條6份及發票1份，用以證實被 告興益化工廠欠原告貨款的數額為774 000元，其中，發票載明的金額為212 000元，重量為26.5噸。被告興益化工廠稱，證人房義、顧亦珠證實李景武是與興益化工廠共同搞新項目開發，雙方是合作關系，原告拉來的料是為了搞科研用，當時雙方并未約定付款時間，且未用完的貨也應由原告拉回。發票載明的收貨單位確是我單位，但銷貨單位是鉆井物資經銷部。我方承認只付了54 600元，尚欠157 400元。但未付款的原因系由于鉆井物資經銷部未給我單位出具正規的增值稅發票。本院認為，被告興益化工廠給原告出具了收條6張，載明重量為75.5噸。由于被告興益化工廠不能舉證證實與原告不是買賣關系，雖然雙方有合作開發新項目的關系，但證人房義作為原興益化工廠的廠長，證實按項目雙方是合作關系，但從進原材料的角度，雙方是買賣關系。因此本院認定原告與被告興益化工廠的供料行為是買賣關系。由于發票上的銷貨單位是鉆井物資經銷部，原告雖舉證證實經銷部系掛靠單位，性質為假集體，真個體，且已被注銷。但原告未舉證證實與經銷部的法人代表王若方系夫妻關系，且夫妻關系正在存續期間，因此，本院認定原告對發票載明的貨款無訴訟主體資格，應另案主張權利，原告只能主張6張收條上載明的75.5噸的貨款。關于產品的單價，由于被告興益化工廠已按8000元的標準給付了鉆井物資經銷部部分貨款，而興益化工廠不能舉證證實從原告李景武處購貨時的單價，因此，本院認定與原告之間的購貨價格為每噸8000元。故，本院認定，被告興益化工廠應給付原告貨款的數額為75.5噸×8000元=604 000元。

　　二、 原告違約金的計算依據及方法。

　　原告稱，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新的司法解釋，按照同期銀行的利息日萬分之二點一計算，從貨到后付款，即從1998年6月11日至2001年3月11日，共計1005天，貨款總額為774 000元，因此每天的違約金為309.6元。被告興益化工廠稱，我方不存在違約問題。因為我方承認欠鉆井物資經銷部的貨款157 400元未付，但是由于鉆井物資經銷部一直未將增值稅發票交給我方，導致我方無法掛帳，因此未付貨款。另外，原告稱與我方有口頭協議，但并沒有證據證實，因此不能認定我方違約。本院認為，被告興益化工廠給原告出具了收條，最后一次收貨時間為1998年6月11日。由于被告興益化工廠不能舉證證實雙方約定的付款時間，即雙方對付款時間約定不明，又沒有就付款時間達成補充協議，買方即興益化工廠應當在收到貨物的同時支付貨款。由于原告系分期分批進行送貨，原告同意以最后一次送貨時間即1998年6月11日起算至2001年3月11日（原告起訴時間為2001年3月30日）止，是對自己權利的一種處分，且該處分對被告有利，因此，本院對原告要求從1998年6月11日起至2001年3月11日計算違約金的請求予以支持。對于原告請求的違約金計算標準，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修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逾期付款違約金應按何種標準計算問題的批復〉的批復》和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下達《關于如何執行逾期付款違約金標準的通知》的規定，逾期付款違約金自1998年12月7日至1999年6月9日按日萬分之三計算；從1999年6月10日至現在，逾期付款違約金應按日萬分之二點一計算。原告同意從1998年6月11日起按日萬分之二點一計算，也是對自己權利的一種處分，且對被告有利，本院應予以支持。因此，原告違約金的計算應為：本金604 000元（認定理由已在前文敘述，在此不再贅述），自1998年6月11日至2001年3月11日，共計1005天，按日萬分之二點一計算，違約金共計為 127 474.20元。

　　三、 被告興益實業公司是否應承擔連帶清償責 任。

　　原告稱，被告興益實業公司作為興益化工廠的上級主管單位，已將興益化工廠承包給個人，原告無法向承包人主張權利，因此，只能向上級主管單位即興益實業公司主張權利。另外，由于興益實業公司的注冊資金是否到位，工商檔案中未能體現，因此，原告認為，如果注冊資金不到位，被告興益實業公司應當按照法律規定對該筆債務承擔清償責任。第三、關于被告興益化工廠欠原告的款項，在興益化工廠承包給個人后，原告曾找過興益實業公司領導，公司領導已經承諾過還款。綜上三點，被告興益實業公司應當承擔清償責任。被告興益實業公司稱，關于將興益化工廠承包給個人和公司領導承諾付款的問題，原告不能舉證證實。關于注冊資金是否到位的問題。第一、由于興益化工廠的開辦單位是宏遠開發公司，該公司尚存在，興益實業公司只是在興益化工廠現任廠長陳志鵬作為法人代表注冊時才成為的主管部門，且在陳志鵬任廠長時只有固定資產，而沒有流動資金，如果說流動資金沒有到位，那么應當追加宏遠開發公司為被告；第二、從1993年興益化工廠注冊成立時起，開辦單位即是宏遠開發公司，隨著歷任領導的變更，注冊資金總數一直未變，但有時有流動資金，有時沒有，有時流動資金多，有時少，應當以什么為標準，誰也不能說清，因此無法認定；第三、1993年興益化工成立時缺少驗資證明，有的只是利達化工廠的驗資證明。目前，尚沒有證據證實興益化工廠與利達化工廠的關系。綜上幾點，我公司不應成為本案的被告，更不應承擔任何責任。在審理期間，本院依職權調取了興益化工廠的工商檔案及大慶石油管理局農工商物資裝備分公司文件慶局農物裝發（2001）1號《關于陳志鵬等同志的任職通知》，用以證實興益實業公司作為主管部門的投資情況。關于工商檔案所載的利達化工廠與興益化工廠是否為同一企業的問題及上級主管部門從宏遠公司變更為興益實業公司的過程，由于二被告提出異議，本院限定二被告于2001年6月19日開庭后三日內，向本院提供相關證據。但二被告在本院限定的時間內提供的資產證明及財務傳票看，均不能證實興益實業公司的投資到位情況。為了證明開辦單位是誰及投資實際到位情況，本院對興益實業公司法定代表人高景閣作了調查筆錄，筆錄證實雖然工商登記主管部門為宏遠公司，但實際上一直是興益實業公司在管。另外，還證實工商檔案中記載出資單位系供應農工商，而供應農工商與興益實業公司之間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即按照業務的對應關系，有時稱供應農工商，有時稱興益實業公司。原、被告各方對調查筆錄的真實性及證明的問題均無異議。本院認為，興益實業公司作為興益化工廠的主管部門，不能舉證證實興益化工廠注冊資金（固定資金107.2萬元、流動資金81.5萬元）在興益化工廠成立后已經到位情況，故本院認定，興益化工廠不具備法人資格，因此，其上級主管部門興益實業公司應承擔注冊資金不到位的責任。即興益實業公司應對興益化工廠欠原告的貨款承擔清償責任。

　　本院認為，從被告興益化工廠給原告出具的收條看，雙方應當有口頭的買賣協議。而作為口頭協議的雙方主體合格，意思表示真實，不存在脅迫和欺詐，內容和形式不違反法律規定，應認定為有效。被告興益化工廠在收到貨后，未及時給付貨款，應承擔逾期付款的違約責任。被告興益實業公司不能舉證證實注冊資金已到位，應承擔注冊資金不到位的法律責任。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關于逾期付款違約金應按何種標準計算問題的批復〉的批復》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 被告大慶興益實業公司給付原告李景武貨 款本金604 000元；

　　二、 被告大慶興益實業公司支付原告李景武逾 期付款違約金127 474.20元；

　　上述兩項合計731 474.20元，于本判決生效后 十日內一次性付清。

　　案件受理費14 384元，由原告李景武負責 3 159.28元，被告大慶興益實業公司負擔11 224.72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

　　審 判 長 董景民

　　代理審判員 劉永彬

　　代理審判員 朱峰娟

　　2001年9月23日

　　書 記 員 黃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