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被告人：陳成欽，男，48歲，福建省泉州市人，無固定職業，住泉州市洛江區陽鎮前埭村。因涉嫌犯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于2000年2月18日被逮捕。
被告人：虞新佳，男，31歲，浙江省倉南縣人，無固定職業，住倉南縣大漁鎮古城路39號。因涉嫌犯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于2000年3月8日被逮捕。
被告人：曾云滿，男，20歲，浙江省倉南縣人，無固定職業，住倉南縣大漁鎮城北村75號。因涉嫌犯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于2000年3月8日被逮捕。

1999年9月間，被告人陳成欽得知社會上有人欲買國家外匯管理局監制的《出口收匯核銷單》，認為有利可圖，遂產生了偽造該核銷單的企圖。同年10月，陳與被告人虞新佳聯系非法印制該核銷單事宜，并將核銷單的樣品寄往蒼南縣。被告人虞新佳收到該樣品后，同意以人民幣15000元的價格印制200份假核銷單，并在當地私制了印版。后虞又聯系到被告人曾云滿，一同到當地一家個體印刷廠三次印刷了該核銷單。經送被告人陳成欽“審查”后認為，該偽造品不合格。三被告人商定在福建省泉州市重新進行了兩次印制。重新印制后，陳成欽認為滿意。2000年1月15日，被告人陳成欽攜帶重新印制的43份核銷單前往福建省廈門市，在廈門海洋花園“品上品”茶樓欲出售時，被公安機關當場抓獲，繳獲偽造的核銷單43份。

綜上，三被告人結伙在浙江蒼南縣、福建省泉州市先后五次印制偽造的國家外匯管理局監制的《出口收匯核銷單》共800余份，除被告人陳成欽挑選出43份用以出賣外，其余已在案發前由被告人自行銷毀。

審判

福建省廈門市思明區人民檢察院以被告人陳成欽、虞新佳、曾云滿犯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向廈門市思明區人民法院提起公訴。被告人陳成欽對指控他糾集被告人虞新佳和提供偽造樣品的事實提出異議，其他兩被告人對指控的事實無異議。三被告人的辯護人認為，三被告人歸案后認罪態度較好，系初犯，且未造成危害后果，建議從輕處罰，適用緩刑；對于偽造證件的數量的為800份的指控不妥，應為43份。被告人陳成欽的辯護人還認為本案定性為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不妥；虞新佳、曾云滿的辯護人認為虞、曾二人系從犯。

廈門市思明區人民法院經公開審理后認為，被告人陳成欽、虞新佳、曾云滿以牟取非法利益為目的，明知《出口收匯核銷單》是國家外匯管理機關監制的用作出口收匯的憑證，而結伙非法制作，嚴重擾亂了國家機關的正常管理秩序，其行為均已構成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公訴機關指控三被告人所犯罪名成立，陳成欽的辯護人認為本案定性不妥的辯護意見不予采納。被告人陳成欽將偽造的核銷單帶到廈門出售，其買賣偽造的核銷單的行為又構成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由于刑法第二百八十條第一款規定的是選擇性罪名，不實行數罪并罰，故陳成欽的行為應定偽造、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三被告人在共同偽造核銷單犯罪中，為了各自利益相互配合，作用相當，故不宜區分主犯和從犯，辯護人關于區分主犯和從犯的辯護意見不予采納。該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八十條第一款、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的規定，于2000年6月20日判決如下：

1．被告人陳成欽犯偽造、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

2．被告人虞新佳犯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

3．被告人曾云滿犯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4．隨案移送的作案工具電腦軟盤一塊和偽造的核銷單底單四張、格式單三張予以沒收。

宣判后，被告人陳成欽、虞新佳、曾云滿在法定期限內未提出上訴，公訴機關亦未提出抗訴。

評析

本案是一起偽造、買賣偽造的出口核銷單進行犯罪的新類型案件。它涉及的問題首先在于本案的犯罪對象——偽造的出口核銷單是否屬于國家機關證件范疇，這是本案定性的關鍵所在。

被告人辯護人提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1998年8月28日作出的《關于審理騙購國家外匯、非法買賣外匯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解釋》 (以下簡稱《解釋》)和全國人大常委會1998年12月29日頒布的《關于懲治騙購外匯、逃匯和非法買賣外匯犯罪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規定，偽造、買賣外匯管理部門的核準件等憑證的，依照刑法第二百八十條的規定定罪處罰。而本案涉及的是外匯核銷單，是一種憑證，而非國家機關證件，故不能以偽造國家機關證件定罪。

法院認為，根據1998年6月22日國家外匯管理局發布的《出口收匯核銷管理辦法實施細則》第六條規定，出口收匯核銷單，是由國家外匯管理局監制頒發，出口單位憑以向海關出口報關、向外匯指定銀行辦理出口收匯、向外匯局辦理出口收匯核銷、向稅務機關辦理出口退稅申報的有統一編號及使用期限的憑證。因此，核銷單作為出口收匯核準件的憑證，具有國家行政管理權的性質，屬于國家機關證件。因此，對本案三被告人偽造核銷單的行為定性為偽造國家機關證件罪是正確的。

其次，本案第一被告人陳成欽的行為是否還構成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對此，檢察機關在起訴時未作指控。法院認為，全國人大常委會《決定》第二條規定：“買賣偽造、變造的海關簽發的報關單、進口證明、外匯管理部門核準件等憑證和單據或國家機關的其他文件、證件、印章的，依照刑法第二百八十條的規定定罪處罰”。根據這一規定，對買賣偽造的外匯管理部門出具的核準件(核銷單)的行為，也應當依照刑法第二百八十條規定定罪。由于刑法第二百八十條第一款規定的是選擇性罪名，因此，法院以偽造、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罪對陳成欣定罪是正確的。

第三，本案應如何量刑。根據《刑法》第二百八十條第一款的規定，偽造、買賣國家機關證件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一般是指多次或大量偽造，造成嚴重后果等。本案三被告人五次偽造核銷單共800余份，是否屬于情節嚴重法院認為，被告人偽造核銷單后，由于被告人認為大部分核銷單不合格，已自行將其中的大部分銷毀，只剩43份，而且，這43份核銷單也未售出，尚未流入社會，未造成損失，從這些情節上考慮，被告人的行為尚不屬于情節嚴重。因此，法院對三被告人分別在有期徒刑三年以下處罰是恰當的。

出處: 人民法院案例選. 二○○二年第二輯(總第40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