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市律師涉外業務研討會論文

保護知識產權刻不容緩

——一樁著作權侵權糾紛案的始末

（江蘇無錫陽羨律師事務所 丁俊鋒）

［案情簡介］

宜興市某噴泉制造公司（下稱甲公司）是制造噴泉設備的專業公司，噴泉設備造型新穎，品種多樣，市場知名度高。為此，甲公司多次專門拍攝本公司的噴泉設備照片，自繪噴泉圖片、反復檢測噴泉技術數據并把其制作成表式，擬寫產品性能說明文字等，委托印制了噴泉設備產品說明書用于宣傳。2000年5、6月份，宜興市某環保設備有限公司（下稱乙公司）也印制了1100多份噴泉制造產品說明書，對外散發宣傳。2002年7月，甲公司發現乙公司產品說明書上的攝影圖片59幅、手繪圖片18幅，產品說明文字19篇（段），技術參數表25張有侵犯其著作權的嫌疑，遂于同年8月5日以乙公司為被告訴至無錫市中級人民法院，要求法院判令被告：1、立即停止侵犯原告著作權的行為，依法銷毀侵犯著作權的所有產品說明書；2、在《宜興日報》上公開向原告賠禮道歉，消除影響；3、賠償原告經濟損失30萬元。

被告乙公司口頭答辯稱：原被告雙方相距不遠，周圍有多家生產噴泉設備的企業，噴泉設備生產容易，因此乙公司生產噴泉設備不存在混淆視聽、以假亂真的現象；乙公司僅印刷產品說明書1100份，其中被查封180份，家中留存400多份，說明書為起宣傳作用有夸大，且乙公司出具的“噴泉工程業績表”純屬虛假，因此，原告稱被告侵權行為影響范圍極大屬夸張；乙公司委托他人根據其提供的圖片資料及本公司能生產的噴泉設備來印制說明書，原告的產品本公司也能生產，圖片大同小異，因此原告的產品說明書并無著作權，本公司亦未侵權。

［爭議焦點］

本案的爭議焦點有二：其一，被告乙公司產品說明書是否侵犯原告甲公司產品說明書著作權；其二，如果構成侵權，被告應賠償原告損失的金額。

［訴訟經過］

在法庭調查階段，原告甲公司為了支持自己的主張，提供了以下證據：1、原告的《噴泉設備》第3冊說明書；2、宜興市南新旅游建筑設備廠的證明；3、原告產品說明書的印刷商的證明；4、被告乙公司的產品說明書；5、被告乙公司的“噴泉工程業績表”。其中證據1、2、3用以證明原告的產品說明書上的著作權歸原告所有；證據4用以證明被告已侵犯原告的著作權；證據5用以證明被告侵權行為的影響范圍以及被告的侵權行為所得的利益。

在庭審質證過程中，被告對以上證據1、2、3不持異議；對于證據4的真實性，被告也無異議，但其提出該說明書部分內容不同于原告的；對于證據5，被告認為系受騙而出具、內容夸大、不具有真實性。

被告乙公司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在舉證期限外提供了以下證據：1、宜興市緣波噴泉設備廠產品說明書；2、宜興市海獅噴泉設備廠說明書；3、宜興市滑動科技有限公司產品說明書；4、武進市遙觀鎮東村塑料彩印廠劉某的證明；5、宜興達華會計事務所驗證表。其中證據1、2、3、4用以證明被告未侵權；證據5用以證明被告沒有做任何噴泉業務，因此被告在噴泉業務上沒有獲得任何利潤。

在庭審質證過程中，因被告未陳述逾期舉證的正當理由，原告對被告所提供的證據拒絕質證。

在法庭辯論階段，雙方的辯論主要圍繞上述兩個爭議焦點進行。原告甲公司認為：

一、被告乙公司侵犯原告甲公司的著作權證據確鑿。

1、很顯然，原告是《噴泉設備》第3冊的著作權人，依法享有《噴泉設備》第3冊上的著作權，證據1、2、3都可以證明，并且被告對此均無異議。

2、被告的行為已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四十六條第三項“沒有參加創作，為謀取個人名利，在他人作品上署名”以及第五項“剽竊他人作品”等有關規定。在攝影圖片方面，被告對侵權作品中的絕大多數攝影圖片與原告作品中的一致并無異議，極少數有異議的地方也只是在色彩、大小等非實質性內容上；在手繪圖片方面，被告只是提出大小不一樣，這也并非實質性差異；在技術參數表方面，被告僅就統一代號不一致提出了異議，其實，這也不是實質性差異；在產品說明文字方面，兩相對照，沒有任何差異。顯而易見，被告的侵權作品在攝影圖片、手繪圖片、技術參數表、產品說明文字四個方面都侵犯了原告作品的著作權。

二、被告乙公司侵犯原告甲公司著作權的情節十分嚴重。

1、在被告侵權的作品中，其侵權的攝影圖片就有59幅、手繪圖片有18幅，產品說明文字有19篇（段），技術參數表有25張，基本上是照搬照抄了原告的作品內容。

2、原、被告雙方在地理位置上相距不遠，被告侵權的作品宣傳面大，容易招攬業務，足以也已經達到了混淆視聽、以假亂真的不良局面，嚴重影響了原告在廣大客戶中的良好形象。

3、據了解，被告共印制了侵權的作品2000本，而在法院對被告所作的筆錄中，被告說“約印了1100—1200本”，在的庭審過程中，被告又說印了1100本。現在就以1100本計算的話，扣去法院保全的180本，再扣去被告提供給原告的2本，其余的918本的侵權作品在哪里呢？可以想象，這918本的侵權作品會給被告贏得多大的利益，同時，這918本的侵權作品也會給原告造成多大的損失!

4、事實上，被告的侵權行為在社會上波及的范圍極大，從被告提供的其噴泉工程業績表來看，其侵權范圍已波及到了全國各地，并且其已獲利益非常巨大，自2000年1月至2002年5月，已達631.3萬元。據了解，噴泉行業的利潤一般在合同總額20—45％之間，特殊噴泉的利潤還要高。這樣算來，被告的侵權行為所直接獲取的違法所得可達126.26—284.09萬元，遠遠超過了30萬元，因此，在本案中，原告提出要求被告賠償損失僅為30萬元是合情合理的。

而被告乙公司則認為其并未侵犯原告的著作權，賠償也就無從談起。

由于原被告雙方的觀點和要求懸殊太大，因此調解未成，于是雙方靜待法院的判決。

［法院判決］

針對第一個爭議焦點，原告提供了雙方的產品說明書以證明構成侵權，被告辯稱其說明書中部分攝影圖片的內容、拍攝角度、背景、明暗等與原告的產品說明書不同，技術參數表中的字母代號、表格大小、手繪圖片大小、說明文字中的字母也不同于原告的。法院認為，經比對雙方的產品說明書，可認定雙方的攝影圖片基本一致，雖然部分攝影圖片色彩、畫面等略有差異，但屬被告在復制過程中未經著作權人許可所作的修改；其手繪圖片、技術參數表、說明文字也與原告的基本一致，被告僅在表格的產品統一代號欄和第16頁說明文字的標題中更換了字母代號，手繪圖片和表格的外觀略有縮放。因此，法院認定如下事實：被告的產品說明書中的攝影圖片49幅及全部手繪圖片、技術參數表、說明文字是復制、抄襲原告的產品說明書而成，被告僅對上述圖片、表格、說明文字調整順序并作了局部修改。

針對第二個爭議焦點，原告向法院申請了證據保全，法院采取保全措施后在被告的營業地查封了其產品說明書180份，被告述稱其于2000年5、6月份印制了1100－1200份，原告對此無異議。另外，原告為了證明其損害后果提供了證據5即被告出具的“噴泉工程業績表”，被告辯稱該業績表系受對方假稱發包工程誘騙而出具，業績表內容夸大、不具有真實性。法院認為，該證據為被告訴前所作的關于其經營業績的陳述，可以證明被告向外散發產品說明書后承接了業務，但該證據系一方當事人自述，無其他證據印證，尚不足以一一認定“噴泉工程業績表”上所列工程均屬實，故本院認定被告的侵權行為對原告造成了一定的損害后果。

綜上所述，法院認為：甲公司的產品說明書主要由其自行拍攝的產品照片、繪制的產品圖片、制作的技術參數表和撰寫的產品說明文字等攝影作品、圖片作品和文字作品組成，屬工程技術類實用性作品。鯨魚公司提供上述資料委托他人印制產品說明書，根據承印商的證詞及產品說明書另一署名人宜興市南新旅游建筑設備廠的證詞，該說明書的著作權歸甲公司享有。乙公司未經甲公司許可，復制、抄襲、修改甲公司產品說明書中的攝影圖片、手繪圖片、技術參數表和說明文字，且不屬于我國著作權法規定的合理使用的情況，該行為侵犯了甲公司產品說明書的著作權。訴訟中乙公司同意原告提出的停止侵權、賠禮道歉、消除影響、銷毀全部產品說明書等訴訟請求，系對原告部分訴訟請求的承認，應予準許。甲公司請求酌情判令對方賠償損失30萬元，對此，法院認為，乙公司與甲公司系同行業生產企業，應本著誠實信用原則進行公平、合理的市場競爭，但其抄襲、復制、修改甲公司產品說明書進行產品宣傳，系不正當競爭行為，乙公司侵犯甲公司著作權的主觀過錯較大；乙公司產品說明書絕大部分內容復制、抄襲甲公司作品，侵權程度嚴重；乙公司自2000年5、6月份印制產品說明書后對外散發，侵權時間長，且其散發產品說明書后承接了業務，造成了一定的損害后果，綜合以上情節，乙公司賠償甲公司損失應以2.8萬元為宜，甲公司關于損失賠償的其他訴請本院不予支持。因此，判決如下：

一、乙公司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立即停止對甲公司產品說明書的侵權行為，現存的乙公司產品說明書予以銷毀，且不得再行散發；

二、乙公司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15日內在《宜興日報》上刊登向甲公司賠禮道歉的聲明（內容由本院審核）；

三、乙公司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